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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子理当配佳人
2005/08/28
文: 刘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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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当被甩的女人

爱也非常奇怪，它似乎没有尊卑贵贱，但是在人们心里又有尊卑贵贱之分。

记得当我读台湾师范大学的时候，有一天，教授正在教课。
外面有位中年的、蛮漂亮的女人在张望，老师看到了，说：“啊，是你们的师母来了。
各位同学，请你们等一下，我出去看一看。”
他就出去，跟着拿了一件毛衣进来，赶快穿上。
他又张望一眼，看太太走远了。
说： “你们师母怕我着凉，所以送来一件毛衣。哈哈，同学们！师母漂亮吧，她年轻的时候，真是美女呀。但是，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，不要说出去，你们师母不是原来的师母。原来在我家乡，我爸爸妈妈给我娶了一个，那是个大字都不识的太太。我根本就不喜欢，简直讨厌死了。跟她生的孩子也是，唉，那孩子也不可爱呀。幸亏一到城里我就认识了你们师母。像是电影里一样，我们结婚的时候，用高脚杯喝葡萄酒，喝香槟。我们穿燕尾服跳舞，乐队演奏，简直是天作之合啊，太美了！”

这时候，有一个“哪壶不开提哪壶”的学生发言了：“老师！”
“啊，刘墉同学，你有什么问题呀？”
“老师，请问，原来的那个师母现在怎么样了呢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教授气了。
我可知道了，这科八成要完蛋了。果然学期结束，我那科成绩很烂。
为什么？因为在他正得意地说新师母的时候，我偏偏要问他旧师母怎么样了。

上床就不是冤家

前几年有一天，我去看名画家林玉山先生。
才进门他就笑说：“你们年轻人谈恋爱结婚很奇怪呢！
昨天到你学长家去，一进门他就开始骂他的老婆。
我看他老婆也好好的，他怎么就骂。
他说：“我老婆很讨厌呀，我跟她结婚几年了，根本不跟她说话，看到她就有气。”
这时候一个女孩子走过来，我就问：“这个女孩是谁？”
“唉呀，老师，你怎么不看看，她和我讨厌的老婆长得很像，是我那个讨厌的老婆生的，跟她妈妈一个鼻孔出气，所以我也很讨厌我这个女儿！”
等一下又走过来一个小男孩，我又问：“这个男孩是谁啊？”
“唉呀，老师啊！这个男孩也是那讨厌女人生的啦，我跟你说，他也跟她妈妈一个鼻孔出气呀，我真是气死了。”
接着又一个小娃“啊、啊、啊”爬出来。
“噢，那个娃娃呢，那个娃娃是谁的啊？”
他又说：“老师，那个是我刚刚生的小孩。”
奇怪了，几年都不跟他老婆说话，怎么小孩一直生呢？”
你会发现，爱很奇怪。
夫妻可以一天到晚都在吵架，但是小孩照生不误。

孔子的双重标准连孔子对于很多事情都有双重标准。
想想，《论语》＜宪问＞篇里面讲到“管仲非仁者与？桓公杀公子纠，不能死，又相之。
子曰：管仲相桓公，霸诸侯，一匡天下，民到于今受其赐；微管仲，吾其披发左衽矣！”
下边的句子多残酷啊，“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，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。”
意思是说：管仲哪儿像那些笨而没有知识的匹夫、匹妇，那么短的见识，自杀在沟渠旁边，而没有人知道。
“功烈有大小，死节无重轻。”为主子殉节，怎么还要被孔子这样批评呢？
问题是在我们心里，经常有不同的道德标准。
譬如看到一对夫妻，原来那个妻子好像跟男的很不配。
后来丈夫突然遇到一个跟他非常配的。
尤其在电视剧里，当那个原先的伴侣突然遭遇到意外或者得了绝症，我们这些观众反而暗自高兴，因为才子佳人就可以配在一起了。
我们不是也有同样的双重标准吗？
何必今是而昨非对爱情也一样。

我记得，以前在美国教课的时候，有一次拿了一罐广告颜料，红颜色、最便宜的，是我小孩用的那种。
我先把它涂在白纸上。
又拿了一管Winsor & Newton的颜料，英国的，最贵的水彩颜料。
也把它涂在白纸上。
然后向学生介绍：“前面这个颜色只怕晒3个礼拜太阳，就会变颜色；后面这个颜色晒3年都可能不变颜色。
现在请问各位同学，它们是什么颜色？”
我把两个红颜色都举起来给他们看。
学生们居然半天答不出来。
我说：“什么颜色啊？快点答。”
学生们才吞吞吐吐地说：“红……红色。”
我又问：“一样不一样？”
学生们又不回答。
“一样不一样？用眼睛看！”
“……一样呀！”隔了半天，才有学生嗫嗫嚅嚅地回答。
我说：“当然一样，尽管前者3个月之后就变色，后者3年之后不变色，但是当它们新的时候，都一样。”
我为什么举这个例子？因为你会发现许多人可能结婚20年、甚至30年之后。
有一天，丈夫或者妻子变心了，他们就突然否定过去的一切，说：“当年他什么发誓啊，说海可枯、石可烂、此情不变，真是巧言令色鲜矣仁，我真瞎了眼睛，当年居然会听那些谎言。”
你看！只因为那丈夫现在变了，就否定一切，可是如果结婚20年，能一下子把他20年青春岁月完全否定吗？
如果你打开他们的相簿问：“唉，这是什么？”
“噢，这个是到巴黎。”
“什么时候去的？”
“3年前我们一家人去的。”笑得很开心。
然后再翻开另一本，说是两年前去的，也很开心，一家人都很好。
只是一年前开始变了，那妻子就要否定过去的20年，甚至30年。
这样做，对吗？
那是完全否定她自己的岁月人生啊！

生死与之的爱我曾经跟一个学生讲这道理。
因为那学生失恋了，她说谈恋爱的时候，有一次摔到了悬崖旁边，她的男朋友，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，把她救上来，她感动得不得了。
但是后来男孩子变了心，她就一下子恨死他，认为当年都是假的。
我当时问她：“那悬崖是假的吗？”
她说：“是真的。”
我问她：“极有可能摔下去吗？”
她说：“是的，极可能摔下去。”
我再问：“他那时候几乎牺牲生命来救你，对不对？”
她说：“对。”
我说：“就如同这红的颜色，不要因为很可能3个月之后它会变色，你就认为当它全新的时候、能够生死与之的时候，那红色不是真红色；不要因为它后来变了色而否定当初纯粹的感觉。”

所以我要强调：爱没有尊卑贵贱之分，只是在人们心里又常常有尊卑贵贱之分。